从某种意义来说,陈磊不是黄峥的接班人,而是合伙人。
3月17日,黄峥宣布辞职,将董事长一职交给了联合创始人兼CEO陈磊。
由此,拼多多正式迈入陈磊时代。
在外界看来,拼多多是“属于”黄峥的,陈磊只是黄峥退居幕后选出来的“影子武士”。但实际上,从黄峥创业初始,陈磊就一直伴随左右共同进退,扮演着合伙人的重要角色。
低调的排头兵
陈磊与黄峥最早的交集可能是在美国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。
黄峥2002年从浙江大学本科毕业后,进入麦迪逊分校攻读计算机硕士学位。陈磊比黄峥大一岁,也是一位学霸人物,高中时就多次在省赛国赛中摘金夺银,1996年拿到国际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后就读于清华大学计算机系,之后也前往美国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深造,并最终取得了博士学位。
图:陈磊
相较而言,黄峥早早地摸到了商界大门,通过网易创始人丁磊的介绍,结识了步步高创始人段永平。
黄峥视段永平为自己的人生导师。在段永平的建议下,黄峥进入谷歌工作,并因此实现了财富自由。段永平还带领黄峥与巴菲特共进午餐,让这位26岁的小伙子拥有了与股神对话的珍贵机会。这次午餐会,也激发了黄峥的商业雄心。
相比黄峥在人脉方面的建树,陈磊走的是一条扎实的技术道路。在美深造期间,他多次于世界顶级期刊和学术会议上发表数据科学、机器学习领域的研究成果。毕业后,陈磊也曾进入谷歌实习,之后在美国雅虎、IBM做工程师。
陈磊与黄峥二人的人生轨迹曾在学校、专业和工作背景上多次重叠。或许正因为如此,二人在之后的创业道路上成为了互相信任的伙伴。
不过,他们何时真正结识,无从查询,可以确定的公开联系是在2007年。
彼时,被激发了创业心的黄峥从谷歌离职,回国创业。也是在段永平的支持下,黄峥成立了B2C电商网站欧酷网。陈磊也在这一年归来,加盟刚刚成立的欧酷,担任研发架构工程师,第一次与黄峥成为了同事。
三年后,欧酷网凭借段永平步步高产品的大力输出,成为了手机和电子教育品类排名前三的电商网站,年营收达6000多万元。但黄峥并不满足于此,彼时京东已成为3C电商老大,GMV已有百亿规模,欧酷网难以匹敌。
黄峥及时调转方向,在甩手欧酷网之前,于2009年孵化了一家名叫乐其的新公司,主要从事电商代运营业务。而陈磊作为核心技术人员,再次出现在黄峥的创业团队名单中。
仅用半年,乐其就成为当时淘宝最大的分销商,团队100多人,年销售额过亿元,利润超千万。但这依然不符合黄峥的商业蓝图梦想。
很快,黄峥又开始了第三次创业,尝试游戏业务。
同上次一样,黄峥在保有上一家公司的前提下,抽调核心团队进行新项目的孵化试水。与上次不一样的是,陈磊开始独当一面,他成为了这家游戏公司的CTO,正式担起了管理职责。而这家游戏公司名叫上海寻梦,在日后成为了拼多多的运营公司主体。
但黄峥还是感觉若有所失,2015年又开创了一个名为“拼好货”的新项目,利用微信的社交关系做拼团。同样,冲在最前面的是陈磊,负责拼好货的技术架构。
可以看到,黄峥的每一次创业,都是陈磊在打头阵,为黄峥的想法提供切实的技术支持和落地。这四次创业也奠定了陈磊的重要地位,他已成为黄峥不可或缺的合作伙伴。
2016年,拼多多正式成立,陈磊成为了这家传奇公司的联合创始人兼CTO。
远不止于CTO
在中国三大电商的新一代掌门人中,陈磊是唯一一个从CTO转型为CEO的。
在诸多媒体报道中,对陈磊的描述都很统一——低调务实、勤勤恳恳、质朴谦逊,往往需要在一堆程序员中仔细辨别才能发现他,陈磊在拼多多的花名也朴实无华,叫做“土豆”。就这样,一个高级码农的形象跃然纸上。
然而,很多人往往关注到陈磊身上浓厚的技术气息,却忽略了他其实在管理决策上也颇有见地。
2015年夏天,拼好货刚上线,在微信社群里做了一波荔枝拼团的活动,日订单出乎意料地猛增到20万单。因为团队准备不足,导致这次团购怨声载道。尽管以失败告终,但黄峥也由此看到了“社群+电商”的巨大商机,开始全力以赴。
如今我们回过头来看,可以有明确判断——押注微信是拼多多取得成功的重要因素。凭借这个社交王牌APP的巨大流量池,拼多多聚合起了越来越多的用户。而陈磊是拼多多社交裂变玩法技术面的总负责人,正是促成这一决定的关键人物。
他曾在2018年微信公开课上表示,虽然当时的微信小程序普遍留存较差,但如果优化每个流程也会形成流量回流。
正如陈磊所讲,拼多多小程序通过推出社交立减现金功能,让用户互相转发分享现金券,有效地实现了社交裂变,由此拥有了数亿用户。如今,拼多多小程序已成为微信端的第一大小程序,也是拼多多自有App最重要的获取用户渠道。
据媒体报道,从拼多多成立之初,陈磊就曾基于对于线上线下融合趋势的研判和信念,坚决主张将拼多多设计成一个专注于移动体验的平台。
陈磊表示:“拼多多将一件事做到了极致:我们抓住了从搜索到浏览的转变。”
举个例子,如果在淘宝上搜索一件商品,淘宝算法会进行关键词匹配,推送相关商品链接,简言之“人找货”模式。而拼多多的算法则会做用户理解,用户需要这件商品的同时是否需要其他关联商品,陈磊把这个模式叫做“货找人”。这样一来,用户更像是在一个数字平台上逛商场,常常发生计划之外的购物行为。
除此之外,陈磊为拼多多做出的另一重要决策就是开创了“农地云拼”模式。
拼多多以农副产品起家,然而,农产品虽然消费高频,但损耗高、毛利低、需求分散、配送成本高,被视为是电商最难啃的一块骨头。
对此,陈磊打造了“农地云拼”的后台支撑系统,通过大数据、云计算和分布式人工智能技术,将分散在中国各地的农产品需求在“云端”拼在一起,相当于搭建了一个虚拟的庞大菜市场,并第一次大面积覆盖到了边远地区,让农产品大规模上行成为可能,最大程度地实现“以需定产”。
凭借陈磊这套系统,拼多多农产品成交额保持着每年100%以上的高速增长。2020年全年,拼多多农副产品交易额翻倍增长至2700亿元,占到2020年拼多多总交易额的16.2%。
如今,拼多多已直连超过1200万的农业生产者,累计带贫人数超100万,成为全国最大的农产品上行平台。农业这盘大棋也成为了拼多多得以抗衡阿里和京东的基本盘。
可以看到,陈磊所做的不单是提供技术支持这么简单。拼多多从诞生起,就被陈磊赋予了科技驱动的色彩,他的诸多决策为拼多多的迅速崛起奠定了基础,也主导了拼多多与众不同的商业模式。
新时代,新挑战
2020年7月,黄峥宣布辞任CEO,由陈磊接任。在短短半年时间里,从幕后走到台前的陈磊向外界更清晰地传达出自己的能力。
他上任的半年里,拼多多交出了不少漂亮的成绩:
活跃买家增长1.05亿,月活用户增长1.51亿;
市值增长1倍以上,股价最高涨幅达250%,成为中国第四大市值互联网公司;
2020年第三季度首次实现扭亏为盈,单季盈利4.66亿元;
2020年活跃买家数达到7.884亿,超过阿里巴巴同期的7.79亿,名义上成为中国最大的电商平台;
全年营收翻倍增长至595亿元,经营现金流金额也几乎翻番至282亿元……
不过,拼多多虽然仍在高速发展中,但与五年前异军突起不同,如今摆在陈磊面前的,是一项更难的挑战——如何打破现有的天花板。
虽然在活跃用户数量上,拼多多拿下了电商第一的称号;但从财务指标上来看,与阿里巴巴仍有较大的差距:
2020年,拼多多全年交易额1.67万亿元,而阿里成交额高达7万亿元;拼多多全年营收594.9亿元,阿里则为十倍以上(6642亿元);阿里已实现净利1760亿元,拼多多仍亏损71.8亿元。
目前来看,陈磊给出的思路,就是不断下沉落地。
前文提到,在陈磊主导的“农地云拼”模式下,农业成为了拼多多扎实的基本盘。他上任后,拼多多在战略目标上更加聚焦农业,本人更是长期在各大农产区调研,在3月17日的财报电话会议上,陈磊在十多分钟的发言中曾29次提及农业相关词汇。
去年12月,拼多多宣布推出农产品“原产地直发”,将通过加大资金投入、直播扶持、人才培育、供应链优化等综合举措,深入到农业生产的最前端,进一步加大对优质生鲜产品的补贴力度。
与此同时,拼多多开始重点布局社区团购项目,“多多买菜”在短时间内覆盖超过300个城市。
社区团购不仅帮拼多多增加了新的下沉维度,也将其农业优势进一步扩大,更加稳固了已有用户的黏性,从而实现第二增长曲线。从财报数据来看,也取得了预期效果——在2020年四季度,拼多多增加商品销售收入55.378亿元,主要来源于多多买菜。
此外,拼多多还在竭力压缩营销费用,拼多多的销售费用率从2018年Q4的106.54%下降至2020年Q4的55.42%。
截至发稿当天,有媒体曝出拼多多将裁掉部分公关部人员,或和压缩营销费用有关。B叔紧急沟通拼多多内部人员,对方回复此消息为假。但是,拼多多战略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,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。
可以看到,与黄峥掌权时期重营销轻资产的风格不同,拼多多在陈磊的主导下,对业务进行了新一轮迭代,往下沉市场扎得更深、在产业链上铺得更广,从“最初一公里”到“最后一公里”进行全面覆盖。
B叔认为,陈磊在现有条件下为拼多多找到了一条最合适的转型道路。但模式转重之后,道阻且长。
如果说,在黄峥时代,市场看中和追捧的是拼多多的高增长;而在陈磊时代,支撑拼多多市值上涨的将是其多元化布局和实现盈利。
就财报数据来看,盈利的压力很大。由于新业务的投入,拼多多的毛利率由2018年Q4的74.81%下降至2020年Q4的56.58%,大幅拉低了整体的毛利率水平。
目前,陈磊押注的农产品产业链和社区团购,都属于高投入项目,尤其是社区团购赛道,阿里、京东、美团、滴滴等巨头环伺,拼多多能否再次创造奇迹突围而出,还难以判断。
不过,这份不确定性正是一家成长型公司吸引人的地方。陈磊从始至今,一直陪伴着拼多多成长,俨然是这家公司的灵魂人物,相信他对拼多多有着旁人不及的深刻认知。如今,陈磊时代刚刚开启。
一切还需要时间来下结论。